Seery

当时少年

 -白客x小爱



  现在时间是二零二一年十一月十日,傍晚十一点。

  刘浩从楼下那家新翻修过的蛋糕店里走出来,手里拎了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俩轻轻巧巧的点心盒子,包装看起来很高端。走了截路他缓缓慢下了脚步,心里琢磨着这么点儿干粮可能也不够他一个大男人半夜当夜宵吃。

  以前和新来的两个助理都提醒过他,他的胃的状况并不乐观,长年的慢性胃炎导致他并不能吃生冷和油腻的东西,几乎是沾一点就会疼,更不用说深夜去吃街边宵夜这种事情。

  但是今天他脑袋有点发晕,肚子着实饿得空响,即便是禁忌的事情也没办法不去做了。就一次。他默默地想。

  还有一个小时这一天就会平淡无奇地跟随时钟结束,城市里依旧喧嚣热闹,宽阔的大马路边照旧摆出来一长串的夜宵小吃摊,点着小盏的环保夜灯,摆出折叠桌椅,拉起棚子,油烟随着夜里的微风飘出布棚,被灯光照得很清晰。

  刘浩站定在一家烧烤摊边,戴着口罩忙活的老板娘抬眼迅速瞟过他的脸,大声询问:“吃点啥?”他盯着面前颜色鲜艳的各类蔬菜和肉类,犹豫了一下,往空篮子里依次放入羊肉,鱿鱼,鱼排,火腿肠,最后加了两串蘑菇,递给老板娘:“打包。”然后移到烧烤摊边角,避开冲天的烟雾,摸出手机,刷着微博等待。

  微博上依旧一片热闹,总感觉隔着屏幕都能听到沸腾的人声。虽然蒙蔽了未关注人消息提醒,回复和艾特依旧数不胜数,他大抵能够猜到一些内容,点开随意翻了翻,果不其然。

  满屏都在刷着白客居然要结婚了,可能是习惯了这么多年万合天宜的这几个男人们卖着腐,没有花边没有绯闻,越来越能够担当起“专业演员”的称号,而突然毫无预兆地爆出这么一个新闻,粉丝们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许还会暗自失落——男神本已远在天边,顷刻之间就已经比隔了一个星系还要遥不可及了。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大半会把他也刷进去。例如——小爱和白客那是多少年的感情,十五年吶,请问还单身着的爱总此刻什么心情?比如——卧/槽真是一道天雷,爱总不哭,基友脱团了,就赶紧找妹子吧。再类似于——祝福祝福祝福!话说回来此刻的爱总内心一定是复杂的……基/友跟人跑辣!

  ……诸如此类。看得刘浩哑然失笑,其中搞笑成分的评论千千万,却怎么也逗不了他乐一乐。

  当他还在慢慢翻着艾特与评论并且慢慢回复其中一些人的时候,他看见了茫茫人海中白客的一条长微博里的艾特——

  “明天就要娶媳妇儿了,还是再感谢一下知道消息后祝福我们的粉丝们,也要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支持!希望大家都有更美满的明天,单身的找到另一半,已脱团的能与心仪的对方步入婚姻殿堂,已经领证的早生贵子……咳。扯得有点宽哈。最后@cucn201小爱,这么十来年了也没见你谈几次恋爱,岁数不小啦,赶紧领个贤惠漂亮的回家吧!哥们儿先一步啦!^ ^”

  刘浩盯了屏幕上的方块字好一会儿,才发觉眼睛酸痛得不行,深夜里小吃摊的光线不够,看久了电子屏委实有些难为眼睛,于是匆匆按了电源键,关了屏幕,四顾了一圈。

  这段时间里老板娘已经烤好了他的那份烧烤,正准备打包,刘浩上前歉意地道:“不用打包了,我就在这里吃吧。”然后接过烧烤盘子,寻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烧烤了……上一次吃是什么时候也记不大清楚了。刘浩暗自想。他只记得大学的时候他们宿舍四个人吃烧烤就跟吃饭似的,深夜写完作业,或者什么时候配完日和,再或者过了一门考试,难得上了整天的满课,甚至坚持了一整节某个教授的课,都能成为去庆祝吃烧烤的理由。

  大家都没什么钱就AA,谁有钱了能请客了就付整桌,不是亲兄弟也从来不明算账,各自的就是大家的。

  罗宏明儿吃不了太辣,刘浩每次负责给宿舍的人点东西的时候都会提醒老板,哪些菜哪些肉不要辣,这样很麻烦,不过他每次都会这样做,很自然地就这么做了。直到有一天王琮陪他一起点东西了,听他还挨个挨个给老板讲,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问他老刘你不嫌麻烦啊?他回答没啥大不了啊。惹得王琮直拍他肩膀,夸他比保姆公司的还细致。

  后来毕业罗宏明和刘浩同居过短短几年,一起从底层往上蹬,想要找个好出路,偶尔不顺心失意了的时候,也就趿拉着拖鞋出来吃烧烤满足一下胃。刘浩也就没再帮他清点哪些不要辣,这小子自己也会去说。

  再后来……进了万和。日子好过了许多,虽然说要拼命的地方还有许多,但是比以前北漂的日子舒服。他们俩也就不再住一个出租屋了,各自找了房子自个儿住,碰面最多的地方也就是片场。

  那时候刘浩的胃病最严重,比北漂的时候还严重,有段时间还扭伤了脚,整个人都憔悴了特别多。罗宏明也忙,出演了王大锤以后人气蹭蹭蹭地涨,要做的工作也压了一沓又一沓,来看刘浩的时间也少,两个人平时也就偶尔发发短信交流。

  当时刘浩就已经很久不碰油炸食物了。

  他一边把过去一些有点尖锐或者有点温馨的事情逮出来慢慢琢磨和回想,一边咽下一串又一串的烧烤。吃着吃着他有点渴,于是起身去买了罐啤酒回来。看了看面前一盘子肉一罐子酒,他觉得不叫个人出来陪他都对不起这桌子食物。但是当他翻动着手机通讯录的时候,他觉得找不到这样一个人。

  其实人本不需要酒肉朋友,酒肉就已经是你的朋友,有人说过这世上谁都可能离开你,只有酒肉不会。它们就在那里,只有酒与肉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刘浩想起来这段话,觉得很赞同。

  他和罗宏明一块儿拍过一段戏,普通的出租房客厅里,他一边擦单反相机的镜头一边对罗宏明说:“……可能工资不会很高……到时候……”然后剧本安排罗宏明饰演的人物挑挑眉笑着对他说:“我养你呀。”

  ……

  想起这个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伤感了,这么些年他难得回忆他们一起拍过的戏,每次他们一起同屏出现的戏总会有人刷“爱客党头顶青天”的类似弹幕,他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也一笑了之。

  还有一年他们一起回母校去参加校庆活动,虽然他现在连是校庆几周年都记得模糊,但是对唱那首歌时的情形还有些印象。罗宏明的唱功一直没有他好,有时候紧张了还老跑调。那片舞台离观众席非常近,也很大,罗宏明紧张得老往舞台边上跑。可是这节目表演者是他和罗宏明啊,表演者得在舞台中间才行啊,站在舞台边上怎么像话。

  于是罗宏明往舞台边跑,刘浩就往舞台边追,两个人边唱歌儿就边走到了舞台最右侧。然后刘浩觉得不太对劲,好像被罗宏明带跑了……于是反应过来就赶紧往舞台中间走。这会儿罗宏明已经唱跑好几句了,甚至还记不住词儿,虽然常演搞笑角色,此刻内心肯定还是尴尬,刘浩还琢磨怎么唱得大声点帮罗宏明盖过去,没想到对方直接不干了,话筒拿在手里就是不吭声,跑去和观众互动了,还老把话筒指给观众唱……

  当时刘浩心里也挺哭笑不得的,只好自己一个人撑下了全场,完了下台的时候他勾着罗宏明的肩膀给他竖大拇指:“真有你的臭小子。”罗宏明就得意地笑了几声。

  刘浩想着想着就开始哼那首歌的调调,歌词都记不住了,只记得几个音节。

  明天罗宏明就结婚了……毫无疑问他是伴郎。然后难得也请到了这几年都在外工作奔波的王琮和宋明,这场婚礼也肯定会让人满意。

  新娘他见过,而且很熟悉,两个人已经交往有两年了,人不错,性格好,也漂亮,和罗宏明往那儿一站绝对是配得完美无瑕。

  刘浩喝了啤酒又吃饱了肚子,这会儿便有些睡意了,再考虑到明天得早起开车去婚礼现场,便去付了钱拎着蛋糕准备回家了。

  路上行人渐渐地也少了,高楼大厦的彩灯和光芒也不再那么亮眼,天空的颜色已经深蓝,依稀能够看见的云丝像是劣质水彩纸上晕开的水痕。

  他慢慢迈着步子,想起几年前和罗宏明一起去看过的一部电影,有一首插曲是<>,歌词里有这样一句:“……都知欢聚最难得,难奈别离多……”

 

  刘浩忽然记起一个画面。校庆活动的大舞台上,灯光明耀,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他往舞台中间走去的时候,舞台边的罗宏明神色像是更加紧张,又赶紧往他身边靠,像是生怕他走远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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