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ry

瘾孩子

MikeXJesse



  Mike这辈子最痛恨的只有一种人,瘾君子。

  在费城警局的时候,他还年轻,是容易相信热血与正义的年纪。当时身手与心智都不比现在,但血液更易沸腾,不精准的拳头里更有力量。

  他还是个小巡警的时候,总是处理一波一波城市里大街小巷的纷杂琐事。烟酒店的店主与顾客为了是否付了五十美分的零头钱而大打出手,在幽暗深巷里的嫖/客揪着妓/女的头发认定她偷走了自己的丝绒钱包,夜晚出行的黑人小孩被街头混混围殴——它们纠缠着,像一只被兴奋过头的猫咪乱挠一通的毛线球,是这个城市里每天必然的日常,是组成这个城市的必然部分。

  他对此感到厌倦。他想他的身手应该不止作为一个巡警,也许应该参与案件,当然是的,甚至不止。而他的同事总是在车里撬开廉价的啤酒,拍着他的肩膀说,“嘿,guy,老老实实干咱们这行吧,这年头,谁不想有份稳当的工作,过点小日子呢?一切荣华都是虚浮,没准儿那帮顶着最高头衔的家伙,还在头疼日益增高的税费呢。”

  Mike并不回答,手肘撑着车的窗框,注视身边的来来往往的车辆,黄昏下它们打着明耀的车灯,也把偶尔横穿过马路的行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时那对情侣的案子刚刚结束三天,杀害女友的那个吸/毒男人被判了短短五年,Mike在第四天申请了为期一周的假期,然后第五天他上交了辞职申请,离开了费城警局。

  他最痛恨的,就是瘾君子。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缩在门边神色低颓的Jesse·Pinkman,他觉得无比厌恶,深深地。

  他收拾好了现场,谨慎地再次检查这间出租屋里所有的大小角落,擦去指纹,销毁线索。在客厅里他看见了吧台边吸食大麻的工具,用手套一并装进了放钱的口袋。他一边整理需要带走销毁的物件,一边抬眼扫了一眼Jesse:“这屋子里还有其他毒品么?”

  他并没有等到回答。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年轻人依旧眼神呆滞,面色惨白地盯着身前的地板。于是他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脸,提醒:“好好想吧,这有关你的自由。”

  Jesse摇头。

  “那么有枪没有?这屋子里。”

  Jesse摇头。

  Mike盯着他思考了两秒钟,沉声道:“你就这么说。你一觉醒来,发现她死在床上。你只知道这些。”然后等待对方的重复。

  然而Jesse并没有出声,也许这对一个睡醒却发现女友死去的年轻人来说太困难,但这关系到他,甚至更多人的安全。

  “说。‘我一觉醒来,发现她死了,我只知道这些。’——快点,说。”Mike冷静地重复,但面前的青年默不作声,而后小声地开始啜泣。让他瞬间对这个瘾君子失去了所有耐心。那几乎就是刹那间爆发的情绪,他扬手极重地扇下去一个响亮的耳光,目光如零下温度的水一般急速结冰,凝出冷漠的冰碴。

  Jesse猝不及防,当然没有想到会在这时结结实实地挨一巴掌,手捂了捂脸,又无助地垂下来撑住地板,眼里满是惊恐又茫然,就那么仰头望着Mike。

  “跟着说,‘我一觉醒来,发现她死了,我只知道这些。’”Mike面无表情地重复。

  “我……我一觉醒来,发现她死了,我就只知道这些……”Jesse立马断断续续地跟着他重复,被这一耳光打得怕了,也更加清醒。

  “再说一遍。”

  “我一觉醒来,发现她死了,我只知道这些。”

  “再说一遍,再一遍。”

  “我一觉醒来,发现她死了,我只知道这些……我,我一觉醒来,发现她死了,我只知道这些……”

  “……”Mike注视了他浅蓝色的,涌满泪光的眼睛一眼,起身提醒:“你打完电话以后,来的人会是医务调查署。你必须先和他们说。但是警察是否会来这里,取决于他们早上的忙碌程度。基本上吸食过量的死亡不会引起重视。没有可以指控你的地方,你被捕才是见了鬼。但如果你被抓——听清楚,如果你被抓,警察面前你必须闭嘴,什么也别说,只需要说你要见律师,然后打给Saul——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么?”

  然后他淡淡补上一句:“我从没来过这儿。”

  临走前他交代了一些剩下的事务,例如让Jesse穿上长袖,遮住针孔,再塞给他手机,让他打电话。末了,他顿住脚步,站在Jesse跟前,沉沉道:“坚持住,成败在此一举。”然后拎着口袋,关门离去。

  飞速驶离Jesse·Pinkman的出租屋的路上,他的眼前不再出现当年那间阴暗的卧室里,血淋淋的女人头颅,取而代之的是Jesse茫然无助的蓝眼睛,光芒微弱,尚未熄灭。

  还是个孩子。他想。

 

  再之后局面有了越来越复杂的趋势,事情的走向开始糟糕。他被Gus安排监视Jesse·Pinkman,带着他去各地接头点取货拿钱,这样的安排当然也有挑拨White和Jesse之间关系的意思。Mike想,也许这小混蛋会成熟点了。他当然没有忘记几天前他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开party,音响里播放着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到脆弱的地板都在隐隐颤抖,整间房子俨然已经是流浪汉和瘾君子的聚集地。而这家伙被偷了几万块,仍然无所谓地和睡在他床上的脱衣女打赛车游戏,然后倒头大睡特睡——

  但是,Mike摸了摸下巴,人是会成长的。这么些经历以后,他虽然颓然,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弱小和稚嫩。他也应深知人间黑白和冷暖了。

  Mike是Gus身边无所不能的战神,是Gus的毒品帝国里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他有力量,但心思不甚细腻,他并没有那么能揣摩和了解他人。

  这一点在他被Jesse整路整路的唠叨气得想揍人的时候就很好地体现了。

  “闭嘴!”Mike警告性地盯了他一眼,“闭嘴。”

  “噢噢。”Jesse还算乖巧地应了声,不再哼他自编的那些吊儿郎当的小调调,转而趴在车窗边看外面的无边际的黄沙去了。Mike觉得他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很不错,看看风景,反省一下自己过去的荒唐,不再打扰他工作。

  接着他的余光扫到Jesse将脸蛋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脑袋上下左右不停摇晃,再过一会儿连嘴皮也贴上了车窗,脸被压成平面。而Jesse好像乐在其中。

  “……”Mike对着他瘫在副驾驶上的姿势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神经清奇。

  然后他发动了车子,向下一个目的地飞驰而去,顺便在瞬间加了速,听到身边传来“砰”的清脆声响。

  真是个孩子。他看着前方笔直无阻的道路,默默地想。

  

  某个工作日的晚上,Mike和Jesse前往最后一个接头点取钱。地点在某条窄小晦暗的长巷巷头处,一间正在出租的店面。Mike打开车门,扶着门提醒了已经在打瞌睡的Jesse一句:“我们的钱都在后备箱,这是今天最后一份工作,把东西都看好了。”

  “哦哦哦。”Jesse应答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低沉,看来是睡意不浅,大概也急切盼望着收工。

  Mike走进这间装修都还没有敲掉的店铺,原先是一家人气不旺的小酒吧,在指定的位置顺利拿到了装钱的油纸袋。当他走近酒吧门口一扇玻璃窗的时候,他看见了空荡荡的长巷。

  “……他/妈/的。”Mike愣了半秒钟,推门而出,往巷尾巷头仔细扫了一遍,意识到大概是Jesse那小子开着车跑了……虽然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但他在这瞬间并未就此认定,却也懒得再琢磨其他的可能性,开始提着纸袋往巷外走去,一边给Gus打电话。

  晚上十二点的城镇,冷清的长街,偶尔飞驰过身边的汽车,亮着彩灯的店铺和站牌。

  “……呃,对。我需要一辆车来接我,嗯,对,现在。”Mike往没有目的地的前方行走,电话那头的人沉声应了他的要求,语气淡淡。Mike正准备继续报告他所在的位置,身边掠过一片阴影,轰鸣声渐渐停息。

  “……?”Mike站定,侧眼就看见了街边停在他身侧的自己的车,驾驶座上坐着脸色不太好看的Jesse,仿佛惊魂未定。

  “呃……”Mike朝还未挂线的电话里继续说,“现在不用了。”那头沉默一秒,应声挂断。

  他走近汽车,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对着微张嘴喘气的Jesse侧了侧头,以示询问。

   “上帝,你一定想不到,刚才……”Jesse微微伏在方向盘上,然后坐直上身开始双手比划着叙述刚才发生的插曲,那两个人是如何悄无声息从车后靠近,他是如何及时在后视镜里发现了对方,接着他如何机智地开车逃跑,避免了这批钱和货物被打劫……

  Mike靠着车座慢慢地听他绘声绘色地讲,唾沫都快喷在前车窗上,不时夹杂“YO,那可真是惊险”、“YO,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等等。窗外的夜景急速地掠过,前方仍然灯火阑珊,道路无阻。

  还真是个傻孩子啊。他安静地凝望身侧道路,安静地想。

 

【THE END】

  

1.标题是来搞笑的。

2.距离看绝命毒师的这几个片段有些时间了,不太记得清,应该有不少出入。仅作为闲时练笔。

评论(2)
热度(73)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Seery | Powered by LOFTER